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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殿中情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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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三月春風拂過,拂過檐下的宮燈,拂過何滿滿耳邊的長發,拂過香爐,打散了香爐上的薄霧。

喉嚨艱難地吞咽,聲音遠的像是不是自己:“……你今日穿的倒是整齊。”

寧遠竹從來不知道,自己的聲音還可以如此嘶啞難聽,也從未曾想到,聽到他說話,何滿滿會顯得那麽高興。

“我?”何滿滿搖著頭上的金釵步搖,伶仃作響。

穿著繡以金線牡丹的明黃色襦裙,薄入鮫紗,層層疊疊似無窮盡,披帛如天邊雲霞,絲絲散漫重疊,仿若迎風而禦雲的仙子。

滿頭青絲束了發髻,金釵步搖映著人面,當真人比花嬌,盈盈一笑,便是灼灼繁華,盡不如她。

“剛在召見大臣,總不能在後宮那樣就去見他們,免得他們又要說我不修邊幅,沒有一國之君的樣子。”何滿滿解釋著,覆又瞧著寧遠竹:“這是你第一次跟我好好說話啊,寧遠竹。”

“不懂規矩,說來何益?”

“你的意思是我穿的規矩,你就能好好跟我說話了?”

看寧遠竹並沒有反駁她的樣子,何滿滿笑道:“那我以後見你的時候,特意整理好了衣服再來。”

何滿滿爬上了龍床,寧遠竹猛地抓過被子,不小心扯痛了傷口,一陣氣血翻湧:“你想幹什麽!”

“想幹什麽?”何滿滿迷茫地眨了眨眼睛,扔下披帛,“睡覺啊。”

這龍床說大不大,說小也不小,何滿滿舒服地躺好之後,正好能容下寧遠竹躺下。

“你睡了一天,我可忙碌了一天,過來讓我抱著睡。”

“你怎麽如此——”

何滿滿想了想:“清心殿裏就這睡的最舒服,我都把床讓給你睡了,你讓我抱一下也不虧。”

“……找你的男寵去睡。”

“可是我抱著他們睡不著呢。”何滿滿指著自己的眼睛下的青黑色。

“就當做報恩,寧遠竹,你不是不希望欠我的嗎?”

“我保證不動手動腳,就想好好睡一覺。”何滿滿三指朝天,信誓旦旦。

寧遠竹看著她的眼睛半晌,想來她竟然為了他熬夜,便覺得終是欠了她一份人情,不得已躺在何滿滿身邊。

何滿滿手臂搭上他胸膛時,寧遠竹還僵直了身子,不知道如何應對。

可是待得良久,半邊身子都麻了,何滿滿卻並無任何其他舉動了。

寧遠竹微微側過頭去看她,何滿滿已經睡熟了。

清清淺淺的呼吸拂到他臉上,極為安靜。眼下一片青黑色,看上去倒是讓何滿滿顯得憔悴不少,與平日裏肆意的模樣大不相同。

耳畔傳來極輕極輕的哼聲,寧遠竹凝神去聽,才算聽清了,夢裏的何滿滿念叨的名字。

“……昭華。”

寧遠竹不知為何想笑,他將被子緊緊捏在手中,擰亂了錦被上的一團花色。

翌日晨起,寧遠竹醒的時候,身旁已經空落落了,原來她起的竟然比他要早的多。

“你醒了?”

何滿滿端了碗粥進來。

寧遠竹瞧她今日精神倒是比昨日好的多。

“你果然適合抱著入眠。”何滿滿頗為自得自己的選擇。

何滿滿舀了勺子粥送到寧遠竹嘴邊,“我親自為你喝粥,算是昨夜謝禮。”

“那滿宮的美男,都不適合陛下抱著入眠?”

何滿滿認真搖了搖頭道:“他們都沒有你好看。”

“胡鬧。”寧遠竹斥她,何滿滿卻毫不在意,只殷勤將粥送到他嘴邊:“我親自吩咐做的白粥,熬得可香了,你嘗一口。”

寧遠竹本不想搭理她,可是看她一副討好的模樣,卻不知道為何鬼使神差喝了口粥。

“好不好喝?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倒是說啊。”

“……還好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

何滿滿笑的開心,眼中一片光華璀璨。仿若他喝了這碗粥,說了好喝,就是最讓她開心的事情了。

寧遠竹皺了皺眉眉頭,無緣故的心裏有些煩躁。

過了兩日,寧遠竹躺在床上休憩時,被幾聲淺笑吵醒。

原是莊典來了清心殿,此刻正靠著軟榻坐在地上,與軟榻上的何滿滿低聲言語。

“你可不知,當日你把寧遠竹帶走,大家都炸開鍋了,都在猜測你的心思,是不是生氣他們打了寧遠竹,自己都快把自己嚇病了。”

莊典指間卷著何滿滿散落地上的青絲,玩弄起來。

“都是閑的了。”何滿滿打了個哈欠,將頭抵在莊典肩上,“過些日子請幾個詩畫師傅或者武將,看你們想學什麽,找點事幹也好整日胡思亂想。”

“這是找著個可心的人,就嫌我們礙事了,真要‘遣散’我們鳳來宮的公子們啦?”

“說什麽呢。”

“可不是,你現在寵著的可是寧遠竹,就連我也沒讓你這麽寵著吧,陛下。”

“我倒是想寵你,可是你這張臉不行。”何滿滿蔥白的手指戳著莊典的臉頰,“只有側臉才像他。”

“哪像寧遠竹,簡直就像是昭華將軍的親弟弟一樣,如此相像。”莊典遺憾地嘆口氣,又朝著寧遠竹努了努嘴,“皮相好,可是那性格你受得了?死倔死倔的,哪裏像行軍淩厲,錦衣溫潤的昭華將軍了?”

“這點也很像。”

何滿滿想起了初見寧遠竹時的樣子,冷著一張生人勿近的臉,仿佛十三歲的昭華又走到了她面前,倔強的讓人想念。

“抱著他,就像抱著昭華一樣,我倒是難得睡了好覺。”

“是嗎?我看看。”莊典好奇,指間掰著何滿滿的眼睛看,還朝著何滿滿眼中吹了口涼氣。

何滿滿眼睛受了刺激,忙打開莊典的手,兩人在榻上鬧成一團。

直到寧遠竹站到身後,何滿滿才發覺到,忙讓莊典起身坐好。

他討厭她這般模樣,她倒是記得清楚。

何滿滿理了理長發:“怎麽起了,是我和莊典擾到你了?”

莊典看著何滿滿小心模樣,撇撇嘴起身走到寧遠竹身旁:“這世上想被女帝寵愛的何其多,可是又有幾人能得到她寵愛?寧遠竹,你何其有幸,莫要熬盡了她的寵愛,還這樣一副不知情的冷淡模樣。”

“她是女帝,理當被你寵愛。”莊典拍了拍寧遠竹肩膀,頭也不回走出大殿。

何滿滿一個頭兩個大,還未曾說教莊典怎麽說出這番話,又想著好不容易跟寧遠竹關系緩和,可別又讓他生氣了。她忙去拉寧遠竹的手:“莊典孩子心性,你莫要生氣。”

寧遠竹只覺得氣血翻湧,好不容易壓住心頭的灼熱。

“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?”何滿滿說著就探手摸他的額頭。

寧遠竹悶聲躲開,轉身又走了回去。

何滿滿思量半晌,看他好似又躺下睡著了,也不搭理她。

“莫名其妙的。”

寧遠竹並未熟睡,他躺在床上,看著斜倚在軟榻上翻著書卷的何滿滿。

從這裏看去,透過重重紗幔,何滿滿斜靠在軟榻上,淺薄紗衣勾畫出她窈窕身姿,酥胸柳腰,紗衣鋪面滿地與三千青絲逶迤繾綣,點漆眸,嫣紅唇,細白脖頸下一雙精致鎖骨如若勾魂勾,隱隱沒入衣衫中,若隱若現。

三千青絲散亂在地,一點紅妝眉眼盡是風情。

一雙眉眼卻只認真盯著蔥白手間的書仔細瞧看,神色端正,入神三分,顯得認真卻又純稚。

既輕浮又清純,似輕佻還莊重,怪異地令人著迷。

寧遠竹突然想到,他剛見她時,她輕浮的模樣,勾著人毫不避諱地在他面前親熱,又想到她俯在他的跟前,眉目討好地央求他一笑;又恍惚是在鳳來宮,她尋他時眉眼的焦慮,亦或者討好地央著他吃飯。

他突然發現,在他面前的何滿滿,永遠不是他認為的那個輕浮的女帝,永遠是討好的、殷勤的何滿滿。跟她給人的模樣,般若兩人。

如果,從一開始,他遇到的就是在他面前的女帝。

如果,從一開始,他只是他,不是她眼裏誰的替身。

“怎麽?我是不是很好看?”何滿滿突然擡起頭,直直瞧著他。

一雙眼睛似笑非笑,宛若含情。

“你是不是想讓我寵愛你了?寧遠竹。”

猶自嘴硬。

有時候欲望之火總是無邊燒起,然後燒紅人的眼睛,燒壞虛浮的面具。寧遠竹倒是想要看看,撕掉這層面具的何滿滿是何等模樣。

寧遠竹忍著痛疾步到何滿滿身旁,俯下身子勾著何滿滿的腰身,吻上了她的唇。

狠狠地,輾轉反側,連唇角都不放過的舔舐,像是一個野獸般,將何滿滿的紅唇咬的幾欲破血。

寧遠竹想起了滿園盛放的梅花,想起梅花飄過指尖的觸感,她的唇角柔軟的勝過梅園裏飄曳的梅花。

寧遠竹看著她悠然愜意的模樣被驚慌失措打破,原本想要撕破她面具的想法,卻不知不覺被想要更靠近、深吻她的想法打破。

他咬著何滿滿的唇角,何滿滿低聲呼痛,寧遠竹趁機更與她深吻幾分。本意與她唇舌相纏,卻不料何滿滿突然狠狠咬住他的舌尖,寧遠竹只是一瞬間蹙眉,擡眼去看她的神色,左臉就被何滿滿狠狠甩了一掌。

力道極狠,五道清晰的指印浮在寧遠竹的臉上。

“滾開!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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